星期六, 5月 23, 2020

略談蒐羅


我的興趣廣泛,其中之一,便是蒐集古籍善本、中外名人生辰,這種近乎考據的工作,在資訊發達,諸多文獻線上化、電子化的現代,其實節省了不少時間;但要在諸多資訊當中找出需要的資訊,時常也是需要一番折騰。

例如家譜,一份家譜可能上千頁,因為是掃描檔,所以必須一頁一頁翻找,才能找到自己需要的資料。又或如從諸多墓誌銘,詔書當中去查找,有時亦是曠日費時。

但也是這種查找的過程,對這些人有了新的認識,甚至知道了諸多以往我所不知道的軼事。

例如近代宋氏家族,祖籍海南,原姓韓,且宋美齡至今生年都是個謎,雖然蔣介石在武嶺蔣氏族譜將其生年寫為光緒25(1899),但考據宋美齡留美時期的資料,其實還是有爭議。

又如黃侃,放在現代活生生就是個渣男,一生結了九次婚,還搞師生戀騙婚,報刊曾有「黃侃文章走天下,好色之甚,非吾母,非吾女,可妻也」之說。誰想得到一代國學大師竟是如此。

周樹人(魯迅)、周作人兄弟亦是,魯迅放著元配朱安為其一生守活寡,另外又找了位伴侶還生了孩子,和其弟周作人鬧翻的因由竟然是調戲弟媳…..


最近開始蒐集台灣早期作家的資料,其實更加不易,特別是在生辰方面,我目前找到細到生時的也只有林獻堂、蔣渭水、龍瑛宗、賴和等人。

如鍾理和生日就有四個版本,其生平年表編寫其生於1915/12/15,農曆9/25,但農曆與陽曆不合,農曆換算國曆11/2日;其孫女鍾怡彥所編寫為10/15;而根據陳兆珍著〈鍾理和思想及其小說研究〉,2012.5,臺北市: 世新大學  p.38 記載其生日為1915/12/5日亥時。最後是詢問鍾理和紀念館,據其子回覆為12/15但就我後來確認,根據鍾鐵民說法(族譜記載)以及最新的傳記,仍確認是1915/12/5日亥時!


也是在這個查找過程,我重新認識了鍾理和,這位倒在血泊中的筆耕者,以往只是教甄筆試中才會出現的名字。在當時同姓婚姻禁忌下,如何力抗眾議卻仍敵不過時代、命運的戲弄,歷經病痛、喪子,創作不被認同,依舊堅強的活著,不屈服的持續筆耕,直到生命盡頭。

然後看到了吳濁流、鍾肇政、葉石濤,李喬等人,這些經歷過日治時期,從反日,對祖國充滿期待卻又經歷白色威權,繼而沉默,在壓抑矛盾當中,沈澱後努力為心中的台灣留下什麼的人,我突然發現自己過往真的沒有認真理解過台灣本土的文學家,在時代的磨難下,如何掙扎著,透過不斷的創作去延續他們的生命和隱晦紀錄下台灣的種種。

特別是這些人都曾是中小學教師,都是教育界的前輩,靠著一點微薄薪資筆耕不輟,讓文化得以流傳。(經濟起飛的時代,教師薪資真的是微薄啊!)

我瀏覽了諸多台灣文學家的訪談,以此找尋蛛絲馬跡,葉石濤說:「我出生時,我母親抱我去《葫蘆巷春夢》裡面寫的武廟旁邊的命相館給算命先算流水,我那一張「流水」還留著,我母親過世時拿給我的。那上面寫著:「無福有祿壽」、「晚年名利雙收」、「帶六煞」,那「流水」只算到七十歲。」六煞或是六厄、六害之誤,若為六害,則其生時當為午時,若為六厄則為子時。

葉石濤是個有趣的人,也是個有趣的老師,他說:「我沒教過低年級,都是教五、六年級。我和學生相處得很不錯。我當小學教師共46年,從18歲開始,中間三年被抓去關以外,其他的時間大多在教書。我一開始教書時就想:小孩子來學校,我給他甚麼?健康、快樂、安全,這是我的信條。所以孩子來到學校,我首先注意觀察他的健康狀況,再來就是注意他的安全,來學校、回家時都不要發生事故,快樂則是我葉老師帶給小孩子的,講笑話讓他們高興,從來不罵他們,他們考鴨蛋我也笑嘻嘻的,從來不罵學生。我認為學生長大以後慢慢就會懂得要追求學問,不需要強迫他唸書,他不喜歡唸書,也不能證明他將來沒有希望。我退休以後想想,我教書這麼多年,從來沒有罵學生、打學生,這是我偉大的地方,很有成就感。」

在那個動輒打罵,成績至上的年代,葉石濤的確是很異類的一位老師。

葉石濤八字(時辰未定)



李喬父親曾是抗日份子,到了國民政府時期,又和楊逵一起反抗,一起坐牢,

李喬本身會算命,他曾說:「因為我的小名叫泉水。事情非常有意思哦,我訂購這個房子是朋友給我找的,我搬進來才發現前面一家飲食店叫做「泉水公」。我知道那「公」字是「孔」的轉音,「孔」就是「窟」。我想,「泉水公」應該是「泉水孔」;「泉水孔」應該是「泉水窟」。我一問的結果,果然上面那個地方就是泉水窟。大概三十年前這裡有一道地下水,冬天會冒氣,很暖,很多人在那裡洗衣服。我的小名叫泉水,我老年在泉水窟養身,哇!這真是神妙極了。因為以八字講,我缺水,老年來這個泉水窟是有道理的。」

可惜他沒多所著墨,幸好人尚存,或有機會可以親自請教。

李喬八字(時辰未定) 前三柱火旺。



而鍾肇政,延續吳濁流的擔子,主編了台灣文藝,並曾擔任民眾日報編輯,對台灣文學的推動功不可沒,其長子鍾延豪於1985車禍過世,也令文壇失去一位後起之秀。鍾肇政近日過世,若沒有他,在當時的文壇,或許台灣文學一席之地都難以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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